外公的喪禮 My Grandfather's Funeral

這兩天是我第一次參與親人的喪禮 -- 外公的喪禮。

外公以九十多高齡辭世，俗之所謂「笑喪」。人家的靈堂外面都掛白燈籠，獨我家卻是大紅燈籠高高掛。

家人也不感到特別傷感。試問有誰能如此「福壽雙全」而且四代同堂呢？外公從民國活到香港回歸十周年，經歷過不少事，也見過不少人，活了這麼多年，都算活夠吧？

中三時西史老師要我們每個同學交一份功課，是記錄家中老人家的生平。因為這份作業，我對外公的生平有詳細一點的了解。他的工作算很另類，是做墓碑的。或者是他的工作關係，對死亡我們一家並不算有很大忌諱，亦能以平常心視之。

外公是「活到老、做到老」的人，可能他不想被人覺得他沒用，又或是他很有責任心（他曾當過互委會主席），而且他也想有點細藝，我們叫他退休，不要再在大熱天到和合石接生意，他也不聽。後來年紀大了，才把生意移交給鑽石山的行家和工友。

小時候我和弟弟常跟外公飲早茶或下午到屋邨冰室飲西茶，所以我們三姐弟很清楚外公的喜歡食物。今天他的么子也即是我舅父仔問有沒有買他喜歡的食物供奉於靈前，他說是腿治。我和細細佬不約而同地說：「叉燒包才是」。舅父仔還死不認衰，說外公近年轉了飲西茶云云。

小時候的暑假，我們還老遠和外公走路到九龍塘的超市買米（那時橫頭磡那邊未有超市）。算一算，外公那時年紀也不少，大概踏入古稀之年吧，但他比我們兩個豆丁走得還快。

其實外公一向身體壯健，行得走得，每天早上都去飲早茶，和街坊見見面，談談天。要不是兩年前酒樓假天花崩塌，他不幸中了「頭獎」，起初大家以為是皮外傷，後來他身體慢慢倒退，原來他的腦積了瘀血，年紀老邁還要開腦做手術。那次意外對我的衝擊比他這次仙遊還大。看著一個健康的老人突然遭逢不幸，身體大不如前，本來行得走得的他要用輪椅代步，連家人也認不到，逼不得已送他入醫院和老人院，心裏很不舒服。後來他卻慢慢好轉過來（雖然他曾把我這個外孫女誤認作他的外孫媳），更曾從九龍城的老人院偷偷走回橫頭磡的老家，我們都以為他過了這一關，必定多活幾年，大有可能活到一百歲！

我慶幸外公走得快，沒在病床上受苦很久。雖然也看得「化」了，但當棺木送進焚化爐那一刻，眼淚不禁盈眶。這一刻，外公真的要離開了。

一路好走，阿公，別掛念我們！好好往生吧！